第190章 世族的能量
在夏侯楙巨额财宝的激励之下,长安大族们对蜀军的长安保卫战,表现出了难以置信的热情。
虽然大户人家的家丁佃农缺乏军事训练,不具备直接上城墙作战的素质。但作为运输兵,他们是绝对够格的,甚至是出色的。
长安城道路多,纵横复杂,更有数不清的小巷。从此地到彼地,哪条路更近,哪条路更好走,蜀军士兵完全不能判断,而他们却熟稔于胸。
同时,也没人比他们更清楚,将物资囤积在哪座坊市的哪个仓库中,最方便向各城门一线调配。
如果说,之前蜀军的物资调配,只能利用到长安城道路网的主动脉级别。如今有了城内百姓们的加入,就已经深入到了毛细血管的层面了。
而蜀军军营的炊房,不仅粮食变得充足,人人都能吃饱,还多增加了许多来自大族家里的厨子负责烹饪,在吃饱的基础上,也吃得更好了。
不能说有多美味吧,但至少有了不同的花样,食盐,咸菜等高盐类菜蔬也舍得多放了,比之前制作粗糙、味道单一的粥饭好太多了。
负责治疗伤病员的战地医营之中,医者的数量也有了补充,周默本以为城中的医者已经被他寻访遍了,但杜恕却一下子从各大族家里找来上百名家庭医者。
虽然伤员实在太多,还是不够用,但至少每个伤者都能得到一些看护和照顾,而不是像之前一样,很多人都躺在这里痛苦地煎熬着,无人过问,一些重伤员能不能挺过去,全看自己的命硬不硬。
杜恕还联和各大族,提供了几十名资深铁匠,几百名绣娘,为将士们维修兵器、铠甲,缝补旌旗、衣服。
至于为何杜恕手下的这些所谓的“专打铁质农具的铁匠”,打造起环首刀和长枪头来,跟他自己营中的专职铁匠一样熟练,周默也懒得过问,只要他们能够为我所用,就够了。
而在杜恕的建议下,他的磨盘坊里的磨盘,也成为了一种十分好用的守城利器。
磨盘有孔,穿上绳子,几个强壮士兵一起摆荡起来,特别好发力,砸魏军冲车一砸一个准,比单纯的石块要好用的多。
而随着大族们积极参与守城,囤积于府库中的夏侯楙的巨额财宝,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搬空中……
颜斐虽不是爱财之人,但也深知这些财宝的珍贵,叹道:“这么多价值连城的财宝,却便宜了这些大族,着实有些可惜了。”
魏延也是眼睛一瞪,大声道:“是啊。要我说,刀架在他们脖子上,比什么都管用。何必浪费这些财宝。”
“非也。人为财死,鸟为食亡。刀架在他们脖子上,一定没有现在这个办法管用。”周默道,“况且,如果我们想要快速在关中站稳脚跟,就必须依靠这些关中大族。眼下强敌在侧,得罪他们,实乃大大的不智。”
“不杀能解决问题,确实比杀要强。”魏延认可了周默的分析。他并不是嗜杀,只是太擅政治,所以只能想到“杀”这一个办法而已。
周默又道:“在我看来,土地和人口,才是天底下最大的财富,我们占据关中陇西两地,不是为了享受这些金珠玉器,而是为了有更多的沃土可以耕种粮食,有更多的丁口可以从军征战,积蓄实力,诛灭逆魏,一统天下。”
“这些财宝,如果能够真的助我军守住长安,定鼎关中,那便是真正用到了关键之处,一点都不浪费。”
“没错。”颜斐点头称是。
……
城内众志成城,士气如虹,在城外指挥战斗的曹真,自然也察觉到了一些异样。
看着魏军的火焰弹裹着浓浓的黑烟,一枚枚砸入城中,巨大的声响震得大地都在颤动,而城头的蜀军士兵,却明显没有之前那么畏畏缩缩,东躲西藏,反而一个个斗志昂扬,从容还击。
曹真不解道:“我军如此神威,攻城已将近二十日,眼看城破在即,这蜀军怎么还越打士气越高了?”
军师杜袭道:“大将军。定是周默向城中将士散播了假消息,比如陇西已定,诸葛亮援军即将赶来什么的。城中将士听闻,自然振奋。只需再坚持几日,等这些假消息不攻自破,蜀军士气必然大溃。”
曹真笑道:“杜军师所言极是。既然周默已经使出了这般饮鸩止渴的办法,看来他已经是黔驴技穷,强弩之末了。我料数日之内,我军便能一举攻克长安,紧接着,便出兵陇上,支援张合郭淮,击退诸葛亮。”
曹真又道:“陛下一直在催促我,大军应该绕过长安,优先前往陇西,对长安只围而不攻,保障渭水粮道即可。”
“从单纯的军事作战上讲,这么做自然没错。但这么说的人,都是只懂一城一地的局部战斗,而没有放眼全局的战略眼光啊。”
“长安非同一般城池,乃是汉朝旧都,意义非凡。诸葛亮欲效仿刘邦,自汉中出而定关中,继而东出河洛,问鼎天下。所以,无论如何,我军都要先收复长安,压制住蜀军的气焰,才是取胜之道。更况且,张合的五万大军,就够诸葛亮喝一壶的了。”
杜袭道:“陛下尚且年轻,从未上过战场,看问题自然没有大将军深远。等大将军收复长安,斩杀周默魏延,击退诸葛亮,凯旋洛阳之日,陛下自然就会想明白了。”
“哈哈哈。没错。”曹真笑道。
“报!”
突然,一传令官慌忙入帐,涕泪横流道:“陇西前线急报,上邽城破,郭淮战死。”
“什么?”曹真大惊,“伯济……竟战死了?”曹真与郭淮私交极佳,听闻故友战死,不免流下泪来。
杜袭却是紧皱眉头,尽可能保持冷静的思考,很快开口道:“大将军,此刻可不是伤感的时候。上邽失陷,渭水道已无险可守,若是诸葛亮一心固守陇西,倒也无妨,可若是诸葛亮想援救长安,必马不停蹄进入关中,占据陈仓,一旦陈仓失陷,张合危矣。应该速派两万大军,前往陈仓防守。”
“没错。”曹真冷静了下来,马上下达命令,“即刻分兵两万,由费曜指挥,前往陈仓,阻挡蜀军东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