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白天,邛都城。
本来一片阴霾,唉声叹气的议事厅,在得知黄元与汉军主帅周默大吵一架,仅带千人,负气北走苏祁之后,
众酋长们变得兴奋异常,觉得翻盘的机会来了。
有人问道:“狼岑此消息属实?如果有诈,又该如何?”
军师冬逢道:“疑人不用,用人不疑。我觉得不像有诈。如今汉军士气正盛,如此下去,我们的情况并不乐观。他们又何必使诈?”
狐蓬为自己的手下说话,亦道:“军师说的有理。”
冬逢继续道:“黄元狗贼,恶贯满盈,我南中人人恨不得食其肉,寝其皮。眼下机会难得,实在不能错过。”
“我知城北群山之中,有一条极其隐蔽的小路,可通苏祁县,汉军必然不知。我打算亲自带人,从此小路北上,出其不意,突袭黄元孤军,一定能斩杀黄元,为老帅、象王及越嶲诸英灵报仇雪恨。我城中守军,必然能士气大振!”
“别的我没兴趣,杀黄元,务必带我一个。”
“我也去。”
“我部落的人最擅走山路,一定带我一个。”
一时间,许多部落,都表示要跟随冬逢去杀黄元。
冬逢知道这些酋长心里想的什么,无非就是不想守城,甚至是想借追杀黄元之名,趁机北遁。
象王死后,他冬逢吞并了象王的大部分兵马,已经成为了城中势力最强者。这次如果能守住城池,击退汉军,邛都城必将归他所有。
此刻,他必须将这些酋长们牢牢绑在他的战车上,一个都不能放下去。
于是道:“这条山路十分狭窄,崎岖难行,人多了也没用,反而容易被汉军发觉。我的想法,是诸位酋长各派三五百人出来,凑个两三千人,全归我一人指挥,我趁着夜色,速去速回。若能杀了黄元,功劳也是大家人人有份。至于诸位酋长本人,就都留在城里守城吧。”
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,酋长们就算心中另有他想,也不好明说,只好纷纷表示同意。
于是,当天傍晚时分,冬逢带着两千余人,从城北沿山间小路悄悄出发,一路北上,前往苏祁县。
经过一夜急行军,第二日天刚蒙蒙亮,冬逢终于出了山口,来到苏祁城下。
放眼望去,城门半关,城头并无一人,只门口有几个守城的士兵,靠墙坐在地上,打着瞌睡,并无丝毫防备。
见到南蛮兵从山里杀出,士兵们才惊醒过来,慌忙往城里跑去,想要关闭城门。
冬逢心下大喜,迅速下令全军出击,大喊:“都给我冲,斩杀黄元!”
蛮军正欲冲锋,忽然,
四下里喊杀声大作,两支汉军伏兵一东一西,从两侧杀了出来。
冬逢大惊:“不好,中计了!”
苏祁城头,一名燕颔虎须的黑脸将军探出脑袋来,正是黄元。
只见黄元大笑道:“哈哈哈,冬逢,你已中了我们周将军的计策了,还不快快投降!”
冬逢见到黄元,直恨的咬牙切齿,但心知已经中计,不能意气用事,便急令全军掉头,想退回山谷之中。
可刚后退没几步,后方一阵骚乱,又一支汉军伏兵从谷中杀了出来,彻底截断了南蛮军撤退的道路。
为首一将,身材高瘦,英气逼人,冬逢一见此人,大惊失色,识得他正是那日单杀象王的猛将,张嶷。
“吾命休矣!”冬逢长叹一声,手中佩刀落地,不再反抗。
数個时辰之后,冬逢被押至周默大营。
周默大喜,他知道这冬逢乃是城中军师,城中有十几个酋长,冬逢是其中核心人物,其他人都仰仗他的头脑。
拿下冬逢,就约等于拿下了邛都。
于是笑道:“我还以为这一钩下去,能钓上什么来呢,原来这邛海之中,真的有大鱼啊!”
黄元拱手笑道:“哈哈哈,将军,我黄某人此番的表现,可否当一大功?”
“擒下冬逢,黄将军可当首功。”
黄元一扫前日兵败阴霾,开心大笑起来。
周默一声令下,冬逢被五花大绑,推到邛都城门口,斩首示众。
脑袋被捡起来,和象王的一样,高高挂在塔楼顶上。
城中十余名酋长,得知消息后,心中一片死灰,充满了绝望。
这下,城里能打的一文一武,全都死了。
两颗脑袋就齐齐挂在城门口。
城中剩余的这些乌合之众们,哪还有一丝抵抗的意志?
于是,除了少部分人抛弃部落,乔装山民,沿城后小路遁入深山之外。
其余人等,选择打开城门,卸甲束手,出城请降。
看到敌酋开城投降的一刹那,周默长长松了一口气。
这意味着,将士们将不必再强行攻城,多有死伤。
这番苦心谋划的计策,虽然大费周章,但哪怕只是多挽回了百十个士兵的性命,在周默看来,也是值得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