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1章 战潼关
“打洛阳？要怎么打？”马谡惊道，“哪怕不算魏国布防在洛阳周边的卫戍部队，光曹真张合手下，就有至少七八万人马，而我们手头，只有三万多人，若不是失心疯了，我实在想不出要怎么打洛阳。”
张嶷却是对周默绝对的信任和忠诚，见其他将领都默不作声，于是站起身来大声道：“说方案吧，将军。只要将军一声令下，别说区区洛阳，就是龙潭虎穴，我也敢闯一闯。”
周默点了点头道：“此次攻取洛阳，没有具体方案。我只需要一点，就是大家对我绝对的信任。”
“没有具体方案？”
人们愣住了，就连张嶷，都露出了怀疑的表情。
“攻取洛阳，难度必然极大，洛阳周边的布防情况，我们也不甚清楚。所以现在制定详尽方案，不过纸上谈兵，没什么太大意义，只能临阵机变，走一步看一步了。”
周默说完，目光扫过，除了张嶷的眼神还说得上是支持，其他人显然都陷入了巨大的怀疑。
这也容易理解，在座诸将都是聪明人，他们不怕死，但也不愿无谓的送死。
洛阳是什么地方？
是曹魏这部天下最强大的战争机器的老巢，也是天下的中心。
虽然洛阳距离潼关，不过五百里之遥，但这短短的五百里路程，却是遍布荆棘。
自曹魏丢失关中之地后，曹叡极为重视此地的防御。在曹真的大力经营下，将潼关，弘农，陕县，新安，函谷等沿途重镇，全部打造成了固若金汤的铜墙铁壁。
区区三万人就想吞食天下，谈何容易？
“我看大家都很缺乏自信啊。”周默笑道。
马谡道：“总得有个理由吧，思潜，你认为我们凭什么可以有机会拿下洛阳。”
“凭炸药，也就是震天响。”周默淡淡地道。
马谡没有说话，但看他表情，显然是不太相信。
震天响作为一项绝密级武器，马谡等在座高级将领，当然是知道的。震天响威力惊人，马谡等人也略有耳闻。
但是，他们没有亲眼见过。
没有见过，光靠想象力，就很难有一个清醒的认知。
在周默那次差点炸死皇帝的实验之后不久，周默就带着诸葛亮、蒋琬、董允、关兴等少数几个人，又进行了一次实验。
这一次实验的过程暂且不述，只是在实验结束之后，诸葛亮当场就宣布，调集丞相府资源，尽最大的力生产此物，并在东征之前，要对这震天响绝对保密，不再进行实验。
至此之后，震天响再没有响过。
所以，即便是诸葛亮的铁杆亲信马谡，也只是听说过，却没有亲眼见过。
“看来你们都不相信啊。”周默道，“不过也不打紧。我打洛阳的第一步计划，和你们一样，也是攻取潼关。在这一点上，至少我们暂时还是一致的。”
“我知道诸位有很多疑惑，但是请大家暂且信任我一次，打完潼关，自见分晓。”周默笑了笑道，“给曹魏一点小小的震撼的同时，也给诸位提振一些自信心。”
数日之后。
潼关城塞之上，将军张合接到报告：昨夜，屯于华阴的赵云所部突然开拔北上，渡过渭水，朝着蒲坂津的方向挺进。
“有多少人？”张合问道。
“哨骑见蜀军大营几乎一空，至多只留下三五千人，其余大部分，至少两万多人，应该都北上了。”
“不应该啊，这是为何？”张合捻着胡须，陷入思考。
自从当年交换俘虏回到魏营之后，张合卧薪尝胆，从未离开过潼关前线，只为能击败汉军，一雪前耻。
反攻不成后，曹真命其为潼关督，总督前线军务，曹真自己则率大军退至弘农，作为防御汉军的大本营。
如今，张合驻守潼关蒲坂一线已经两年，他对此地的军势地理，可以算是了如指掌。
面对汉军蛰伏两年之后的首次主动出击，张合却清醒地看出，汉军虽然声势浩大，多路并举，但其主力进攻方向，一定是在南阳襄樊，而潼关蒲坂一线的部队，其主要目的是牵制曹真军团，防止曹真趁虚而入，偷袭关中。
司马懿大破吴懿，诸葛亮主力在南线受阻一事，张合已经知晓。
张合认为，出师不利之后，诸葛亮已经陷入了被动，一定会主动寻求破局的机会。而拿下潼关，可能就是其中的方案之一。
毕竟，潼关守东容易守西难，倘若赵云部使出全力进攻，张合就只能退守，拱手让出城塞。
但是，潼关距离长安，不过一日水路，因此，倘若潼关魏军能够寻找到机会，主动出击，只要能打一两场胜仗，便可对长安产生实质的威胁。如此一来，便能一举逼迫诸葛亮退回武关，彻底化解这次汉、吴的联合攻势。
“赵云是要干嘛？”张合十分不解，“倘若诸葛亮只命其坚守，他自不会北上，倘若诸葛亮命其攻打我潼关，他也不该北上。赵云在华阴修筑的大营已经经营多年，不可能轻易弃之。难道……是想卖个破绽，引诱我主动出击？”
张合实在搞不清赵云的目的，只好先采取了保守的方略，一边派人向弘农的曹真报告了情况，一边派五千军士渡过风陵渡口，北上支援蒲坂守军。
自己则稳坐潼关，观察汉军进一步的动向。
与此同时，汉军华阴大营，一船又一船的“震天响”炸药自长安运抵。
负责押运炸药的部队，正是关兴部。
周默将大军北调的事，并没有得到所有人的理解。按照通常的想法，魏军经营潼关已经数年之久，又有张合镇守，若是想要进攻潼关，那必须要集全军之力。
周默却说服了赵云，将大部分军队都调往了蒲坂，其目的也很明确，一旦潼关拿下之后，蒲坂曹魏守军害怕两线夹击，必然溃退，汉军便能够迅速东渡黄河，对河东曹魏闻喜县、安邑县等多个军屯区造成破坏。
至于周默只带着留下的几千兵马，以及关兴的一千多援军，如何能够拿下潼关，就不得而知了。
翌日下午，在得知张合只分少量兵马北上，自己仍带着大约两万主力驻守潼关之后，周默即命关兴率本部人马，携带大量震天响，迅速出动，攻击潼关西侧。
与此同时，周默带着马谡等人，乘坐几艘战船，从渭河进入黄河。
遥遥望去，黄河水滔滔不绝，奔流东去。北岸是风陵渡，魏军的船只在这里设置了封锁线，因而周默只敢在远处徘徊，不敢靠的太近。南岸则是高耸的黄土荒塬，荒塬之上，一座雄伟的城塞傲然屹立，映着夕阳的余晖，显得苍莽而壮阔。
“可惜啊可惜。”周默站在船头，望着南岸雄伟的潼关，叹息道，“那年我在此与曹真谈判，记得潼关还没有修的如此雄壮，曹真一定是花了大力气修筑此城。真是可惜啊。”
“可惜什么？”马谡问道。
“幼常好好看着，千万别走神，一会儿伱就知道了。”
关兴带着本部一千将士，从潼关西侧的矮山一路攀登向上，直逼潼关城下。
而潼关城头之上，张合早就发现了关兴这支队伍的动向，得知这批人一共只有一千左右的时候，张合陷入了疑惑。
“他们要干嘛？”张合十分不理解。
若是要攻城，为何选在下午近黄昏时分，又为何只有区区一千人马？
就算西边坡缓，容易进攻，但他们难道看不到潼关的城墙，是有多高，有多厚吗？只派一千人来，未免也太儿戏了吧？
“一定不是攻城。”张合做出了判断，“赵云没这么蠢。这些人，一定是别有所图。”
汉军的动向，实在是太过奇怪，张合打了一辈子仗，又以巧变着称，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困惑不解过。
只命令全军加紧戒备，不得有丝毫松懈。同时命令黄河两岸渡口的水军也提高警惕，防止汉军打算走水路顺流而下，从北侧进攻潼关的企图。
不多时，西侧的一千汉军，已经快要逼近了城下。张合命弓弩手上箭拉弦，随时准备发射。
就在这个时候，汉军为首的将军，高高举起了白旗。
“这是要投降？”张合皱了皱眉头，命令弓弩手放下弓箭，亲自走到城墙边上，观察汉军。
“张将军，我是王双将军的部将陈猛。”关兴高喊道，“我部将士都是河东解县人士，深受大魏旧恩，日夜思归，今日终于得到机会，前来投诚。请张合将军，速速打开城门。”
“哼。”张合轻蔑一笑，心中暗道，“这样拙劣的把戏，也敢到我面前表演。早不来晚不来，偏偏这个时候来，鬼才会信？”
于是大声对城下喊道：“既来投诚，你们都放下武器，前来城下近前，点亮火把，容我找几个解县的军士前来，辨认一二，倘若你们是真的解县人，就放你们进来。”
一边说着，一边却暗自命令左右弓弩手，随时准备发射。
关兴大喊：“好的，张将军。我们这就近前来。”于是士兵们叮叮咣咣丢下兵器，点亮火把，慢慢朝着潼关城头走了过来。
只是，张合突然发现，这些士兵身上，却背着不少像是被褥一样的疙疙瘩瘩的大包裹，颇为奇怪。
“慢着，都给我停下。陈猛，你的人背的是什么？”张合问道。
关兴大声道：“粮食，被褥，都是些随身物品。张将军，小小包裹，里面还能有什么危险的东西不成？”说着，为打消张合的顾虑，关兴掏出小刀，划破身边一个士兵的包裹，果然从里面流出来一些谷子。
“好。”张合放下了顾虑，“你们上前来吧。”然后低声对身边的副将道，“一旦他们近到城下，就给我万箭齐发。”
副将道：“倘若他们真是来投诚的，怎么办？”
张合道：“即便真是来投诚，我也不能要，我们不缺这些人马。而且，我担心里面混有奸细，所以，宁可错杀一千，也不能放进来一个，明白吗？”
“明白，将军。”副官道。
只见关兴等人慢慢走到近前，却突然纷纷解下了身上的包裹，从包裹上引出一根细线来，用火把将之点燃。
“你们是在干什么？”张合大声质问道，“别给我搞花样，否则我命人射箭了！”可城下之人却不为所动，还是持续不断地点起了火，刺啦啦的火线发出耀眼的火星子，张合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安。
关兴突然放声大笑几声，朝张合大喊道：“张合小儿，我家丞相命我前来，送你一个礼物，你可要接好了啊！”
说着，关兴的士兵们两个人一组，甩开膀子，将十来个的震天响丢上城头来。
张合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，只是感觉不太妙，一边大叫：“放箭！”一边本能地向后躲避。
城头一个魏军小兵迎面接住一个从城下丢上来的包袱，看到引线的火苗火星四溅，煞是好看，脸上竟露出了微笑。
下一秒，随着一声巨响，这小兵就化作了飞灰，连个骨头渣子都找不到了。
“轰！”“轰！”“轰！”
接二连三的巨响在城头陆续爆开，浓烈的白烟冲天而起，城墙剧烈的晃了几下，便再也支撑不住，轰然倒塌。
魏军士兵根本来不及反应，不是被炸死，就是被摔死，或者被掩埋在倒塌的瓦砾之中，一命呜呼。
张合只觉得天旋地转，一瞬间竟眼前一黑，失去了感官能力。片刻之后，神智稍稍恢复，却只感觉浑身四肢剧痛难当，耳鸣目眩，恶心想吐。
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，好不容易站起身来，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，自己已经跌落到了城墙下面。
而放眼望去，本来城墙所在的位置，如今已经是一片残破的废墟，无数的士兵在废墟之上呻吟着，哀嚎着，声音里充满着痛苦和绝望……
黄河之上，战船之中，南边传来的巨响也吸引了周默和马谡的注意力。
看到潼关的城墙轰然倒塌，巨大的石块分崩离析，从塬上滚落黄河，马谡张大嘴巴愣在原地，半天都说不出话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