数日后,太子检举内务府里外勾结贪赃受贿,纵容皇商哄抬市价的折子,被放到了乾清宫的御案上。
隔天早朝,涉案官员当庭被捕,皇帝钦点太子为主审,并吏部、刑部及都察院共同审理,另派钦差前往各地抓捕涉案皇商进京受审。
此事震荡极大,迅速传遍京城上下,宁寿宫中六宫前来请安时,太后就听说了这件事,一脸迷茫地问众人:「到底出了什么大事,内务府怎么抓了好几个?」
宜妃将众人看了一眼,便冲德妃说道:「这阵子四阿哥三天两头往毓庆宫跑,必然是知道些什么,姐姐,胤禛没跟您说吗?」
德妃从容应道:「好些日子没见他了,至于他去毓庆宫,必然是太子教导他一些功课,或是朝堂里的学问,不嫌弃他笨罢了。」xь.
宜妃却嗤地一笑:「太子这样大方好心,怎么不教教我家胤祺,胤祺当差也辛苦得很呢。」
太后出言:「既然知道孩子辛苦,何必再让他东奔西跑的,胤祺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。」
宜妃虽不服气,但不敢和太后顶嘴,只能气哼哼地别过脸,却是此刻,派去打听的小太监回来了。
高娃嬷嬷听罢,便向太后与娘娘们解释道:「说是内务府勾结皇商,虚抬炭价,本是做阴阳账本贪没银款,谁知外头当了真,引得全国炭价猛涨,惹来咱们太子的怀疑。一查一问,果然,对不上的银款能有数十万两,这几年内宫缩减用度,全进了他们的口袋,堂堂内务府成了他们的家私,真真胆大包天。」
宜妃立时来了劲头,连声啧啧:「惠姐姐,得亏明珠大人退下了,不然今天也要从乾清门下被脱了官袍押入大牢吗?」
殿中隐隐有笑声,不知是笑宜妃的幸灾乐祸,还是惠妃的尴尬窘迫,但很快就静下来,到底这二位都不好开罪。
惠妃心里有火,面上照旧稳重,冷声道:「明珠做内务府总管,都多少年前的事了,也值得妹妹惦记?」
宜妃道:「我惦记明珠做什么,他又不是我的亲戚,可他是姐姐的亲戚,我就想啊,别把咱们大阿哥也牵连了。」
这才是戳中了惠妃的心思,可她若当众发作斥责宜妃,只会显得自己慌张不安,本来没什么事,再横生出麻烦,胤禔如今被弟弟们一个个赶上来,很是不容易,真真再经不起半点风言风语。
但听太后道:「宜妃啊,惠妃好歹长你几岁,大阿哥更是皇上的长子,岂容你拿来玩笑胡闹,仔细惹皇上不高兴。」xь.
宜妃待要辩解,被身旁的荣妃拉了一把,摆手使眼色,要她消停些。
太后便道:「散了吧,既然内务府换人,各司各局必然也跟着人心惶惶,你们都谨慎些,万不可再给皇上添麻烦。」
众嫔妃齐齐起身称是,恭送太后回寝殿,而太后一走,宜妃就闯到惠妃跟前来,皮笑肉不笑地说:「姐姐还是赶紧召大阿哥来问问,若有什么事,早些向皇上坦白,好过查到大……」
猛地见荣妃插过来,将二人分开,而背对着宜妃,荣妃已是按住了惠妃要扬起的手,拿大阿哥说事,那便是踩了惠妃的底线,不怪她气疯了要动手。
宜妃尚不知这情形,还要喋喋不休,却被德妃和端嫔一左一右哄说着走开,其他人也跟着散了。
荣妃这才松开手,好生道:「不与大阿哥相干的事,你若动气才叫宜妃得意,她这咋咋呼呼的毛病二十多年都没改,别气了,小心身子。」
惠妃握紧了拳头,眼底浮起一层层苦涩,说道:「不过是仗着皇上喜欢,二十多年口无遮拦也有恃无恐,我却要小心谨慎、如履薄冰地活着,我做错了什么?你不该拦着我,哪怕让我痛快这一回呢?」琇書網
荣妃道:「你是痛快了,大阿哥怎么办,你小心谨慎、如履薄冰地活着,不就是为了大阿哥?」
屏风后,温宪和小宸儿站着一动不动,她们只是折回来替皇祖母找手串的,谁知听见两位娘娘的对话,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。
很快,花盆底子踩着青砖的动静越来越远,小宸儿探出脑袋看了眼,轻声道:「姐姐,娘娘们都走了。」
温宪这才带着妹妹来找皇祖母的手串,只听小宸儿嘀咕:「皇阿玛是真的不喜欢惠妃娘娘,要得惠妃娘娘那么小心翼翼地活着吗?」
「傻丫头,你懂什么?」温宪找到了手串,起身摸了摸妹妹的脑袋,目光看向殿门外亮堂堂的天地,眼底浮起皇女的傲气,说道,「额娘小心翼翼了一辈子呢,额娘说什么了吗?」
免费阅读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