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妃说道:“胤禛他往后越来越忙,在外头也难免受气,他心情不好办事不顺的时候,不知会不会冲你发脾气。眼下事情没到那份上,便是我自己的儿子,我也说不准。若是他拿你撒气,你觉着委屈,就来告诉额娘,我来教训他。”
毓溪知道婆婆真心宠爱自己,也许婆媳之间怎么都比不过亲母子,但她运气极好,婆婆事事都站在她的立场说话,又因为只有婆婆伺候过皇帝,知道何为伴君,许多事只在婆婆跟前才能有解。
家中母亲和嫂嫂,纵然处处护着她,可她们不懂这深宫里的日子,究竟是如何过的。
想到这里,毓溪鼓起勇气说:“额娘,就在报胤禛伤病那日,其实我们险些大吵一架,好不容易把他盼回家,我却浑身长了刺似的。而他一时半刻察觉不到,言语之间不解风情,我就更恼火……”
德妃笑了起来,说道:“你有脾气才好,便是我,对皇上也有脾气。“
毓溪也笑了:“我听过,妹妹们说,额娘在皇阿玛面前是另一个模样的。”
德妃干咳了一声,毓溪不免慌张,但见婆婆满眼笑意,便知自己没说错话,接着道:“那日媳妇开了正门,他偏偏不走,不走也罢,都不来正门接我,结果半路上遇见侧福晋他们。额娘您知道的,我心里并容不下她们,只是表面和气,愿意为了胤禛周全。”
德妃颔首:“不错,你曾说过。”
毓溪说:“后来细想想,就是吃醋了,心眼小起来的时候,心里那股火,就是瓢泼大雨也浇不灭。”
德妃笑道:“你若不在乎他,又怎么会吃醋,都是人之常情。后来呢,是发现他受伤了,你就心疼不过来了吗?”
毓溪点头,愧疚地说:“他不让我报上来,我心里有气,硬是报了宫里知道,他也没发脾气、没怪我。后来养伤的日子,得闲时说说笑笑,再想生气,也生不起来了。”
德妃说:“如此一来,事情都说得通了,胤禛他不让你报,一大半原因是不愿向外头示弱,怕人嘲笑他吃不起苦太娇贵,但另有原因,是为了你。”
毓溪不明白:“为了我?”
婆媳俩说着话,已经到了慈宁宫,这里的宫人早就伺候惯了,知道德妃娘娘来做什么,安顿好一切后,就退了出来。
婆媳俩便一起剪花枝插瓶,德妃继续说道:“那日他说自己胃口不好,问太医院要了生津开胃的药,其实是为你要来治头疼,可又怕我过问,让你为难,所以才瞒着的。后来你上报他腿伤,惊动我,又惊动太医院,岂不就拆穿了?”
毓溪愣住了,好半天才说:“原来……他进宫为我抓了药?”
德妃不再说什么,继续裁剪花枝插瓶,都快侍弄好了,毓溪才来搭把手,小心翼翼地捧了花瓶,摆放在昔日太皇太后的卧房和书房里。
出了寝殿,德妃和此处的管事,商定了之后与其他娘娘一同来洒扫殿阁的日子,直到离了慈宁宫,婆媳俩才又接着先头的话来说。
毓溪已然想通了,小声对婆婆说:“往后我不高兴时,还是会冲胤禛发脾气的,但心里的火灭了,就该好好的把话说明白。夫妻俩过日子,本该互相体谅包容,额娘,我都想明白了,我不后悔那天的事,但不能不长进。”
德妃心满意足地笑了,逗着毓溪说:“还请四福晋,不要欺负我的儿子。”
毓溪顿时脸涨得通红:“额娘……”
德妃说:“既然你们夫妻已经翻篇,就不必再提起,春色这样好,得闲多多赏春游玩才好。对了,之前听你说,府里要摆赏花宴,也给佟家一个台阶下。”
毓溪应道:“正是,您不说我都忘了,今日想好了,要来请示您,看哪一天最合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