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八哥!”
“八哥早啊……”
“八阿哥吉祥。”
此时身后进来一群少年,九阿哥、十阿哥蹦到了哥哥面前,问他有没有打听到未来的八嫂嫂是谁家姑娘,只有舜安颜等几位伴读的世家子弟,恭恭敬敬行礼。
可不等胤禩回答,就有乾清宫的太监早早来到书房,十阿哥见状啊呀了一声,果然,皇帝下朝后就要来书房,去畅春园之前交代给儿子们的功课,该考一考了。
十阿哥立时就喊肚子疼,要回去歇着今日不上课,九阿哥劝他死了这条心,背不出书来大不了挨顿骂,装病逃避,被皇阿玛逮着了,那就是一顿好打。
“可、可我就是背不出来……”十阿哥哭哭唧唧着,被九哥拉着往课堂去,另一边课堂,也传出十一阿哥着急地嚷嚷着该怎么办。
“八阿哥,请回书房吧。”舜安颜他们还在边上站着,胤禩回过神来,他若不走,这些公子哥儿们也不能走,便赶紧带他们一同进门。
眼下,因年龄之差,皇子们被封为两班,刚好各四位皇子在一处,以及与他们年纪相仿的世家子弟。
大课之外,太傅们也会根据诸位皇子的年纪与资质因材施教,八阿哥不论在十三十四那个年纪,还是如今成了书房里的兄长,都是念书最好的那一个。
皇帝从不吝啬对他的夸赞,还曾将八阿哥所写的字,赐给朝廷大臣。
在书房里,是胤禩最自在也最骄傲的时候,这里不论哪一位娘娘生的皇子,一切都是公平的。
如今他就快成亲,宫外的宅邸已如火如荼的装缮起来,可终于能离开惠妃的喜悦,并没有延续太久,胤禩很快就意识到,他兴许同时要离开书房。
哪怕皇阿玛还会为他指派先生,在私宅里继续念书上课,没有了比较,没有了上书房这一个公开公允的地方来展示他的才华,将来如何才能让皇阿玛知道他的优秀,让大臣们皇子们都高看他一眼,这令他很失落。
胤禩不禁想起昨夜惠妃的话,惠妃要他向父亲撒个娇,问一问媳妇选了哪一位,他不愿意甚至觉得恶心,但此刻却觉得,若能撒个娇,请求皇阿玛继续让他进出书房,能成吗?
“八哥,皇阿玛会揍我吗?”十阿哥跑来身边,白白胖胖的小子,哭了几下就眼睛通红,说着,“皇阿玛还会看宜妃娘娘的面子,叫宜妃娘娘回去教导九哥,我额娘都没了,皇祖母才不管这些,皇祖母也不喜欢我。”
“胡说,皇祖母怎么会不喜欢你,说这些话,皇阿玛才会打你。”八阿哥冷静地说,“你也有你的长处,何不在皇阿玛面前,扬长避短?”
十阿哥吸了吸鼻子问:“八哥,我有什么长处?”
“你……”胤禩一时语塞,竟也当下说不出,这个弟弟身上,有什么值得皇阿玛惊喜的长处。
不论如何,午前乾清门散了朝,皇帝连朝服都没脱,就坐着肩舆过来了。
是日傍晚,书房下了学,十四拉着哥哥就往永和宫跑,因他得了皇阿玛的夸赞,四嫂嫂给他送了奖赏进来,是他心心念念想要的马鞍和脚蹬。
这副马鞍和脚蹬,还是那日弟弟妹妹来家住,胤禛带着他们骑马时,胤禵问哥哥讨要的。
眼下胤禵个子最小,府里的马鞍和脚蹬都不合适他,宫里的那些不知是谁用过的,金贵的小皇子不稀罕用,于是每回随皇阿玛在京郊狩猎或出游,他都只能坐马车,觉得在哥哥们面前很没面子。
那日饭桌上,他要四哥给他做一副专属于他的马鞍和脚蹬,胤禛嫌麻烦,说他每天都在长身体,兴许做好了他已经不合适用,但四嫂嫂答应了他,条件是下回皇阿玛考学时,不能有半点差错。
为此,十四每日睡前都拉着十三哥帮他背书温功课,好备着皇阿玛随时来书房抽查,今日十阿哥、十一阿哥被狠狠打了手心板子,胤禵却应答如流,在父亲面前好生得意和骄傲。
彼时皇帝问他要什么奖赏,他大大方方地说,四嫂嫂答应了为他置办新的马鞍和脚蹬,言辞神情之间,皆是兄弟姐妹间的亲昵。
这会儿翊坤宫里,宜妃拿着戒尺,将小儿子的手心狠狠抽了几下,十一阿哥疼得嚎啕大哭,躲在九阿哥身后求额娘饶恕,九阿哥今日勉强过关,但还是被父亲训斥太过敷衍,兄弟俩都没落好处。
宜妃气得骂道:“你们好歹大几岁,怎么还不如十三十四两个小东西,平日里敦促你们念书,十万个不情愿,这下现眼了吧?也罢也罢,哪天让皇上把你们打死,我也清净了。”
九阿哥很不服气,还嫉妒弟弟们的待遇,冲母亲发脾气道:“我们家什么样,他们什么样,且不说德妃如何教导儿女,连四福晋都哄着骗着,让弟弟们念书。今儿十三十四得了夸赞,奖赏立马就送到宫里,我和十一有什么,五哥把我们当兄弟吗,五嫂嫂进门后见过我们几回,只怕连脸都认不清。这些事,额娘都不放在心上,可但凡我们没在皇阿玛面前落好,您就又打又骂的,凭什么?”
宜妃气得发抖,扬起戒尺又要打,被四公主和桃红赶来拦下,四公主带着弟弟们下去,桃红在这儿劝娘娘,宜妃委屈地说:“胤祺但凡是我自己养大的,我能有个好儿子,我也不指望他们俩了。”
翊坤宫里动静闹得大,多多少少会传出去些,永和宫这头,十三十四已经带着他们得到的奖赏去上驷院,等着七阿哥和十二阿哥一起,要试一试新马鞍舒不舒服。
此刻环春将一杯茶递给德妃,说道:“前几日听十四阿哥提起这事儿,奴婢还觉得远着呢,谁想皇上今日临时起意去书房考学,四福晋居然立刻就把答应弟弟们的赏赐送进宫,可见咱们福晋,是真疼爱弟弟们的。”
德妃缓缓喝了茶,心满意足地说:“他们兄弟姊妹一辈子和睦,我就什么都不愁了。”
但环春不得不担心一些事,提醒主子道:“会不会有人说四福晋太招摇,要得其他几位阿哥福晋处境尴尬,您看翊坤宫闹得,宜妃娘娘又打孩子了。”
德妃却道:“咱们宫里就少打了吗,他们气我的时候呢,打孩子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。至于毓溪行事,旁人若要盯着她泼脏水的,她什么都不做也是错,我伺候皇上二十年,还换不来儿媳妇几天自在日子吗,那我也太没用了。”
环春心里有底了,笑道:“您自己的事,总是处处谨慎忍让,却容不得儿媳妇受半分委屈。”
德妃说:“将来十三十四家的一样,我的女婿们也要一样,不然要我这个额娘做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