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直以来,凭借家族出身,长辈们的宠爱,还有和胤禛的夫妻情义,毓溪很不把旁人放在眼里,外人以为她和气好相与,实则是自视高人一等,懒得向下计较。
今日才感受到,面对皇权,他们什么也不是,平日里所见所想的一切,不过是皇权允许乃至安排她能触及得到,却天真地以为都是自己算计来的。
他们夫妻眼下还不能走自己的路,这一回南苑修马棚,因自家哥哥的私愿,将胤禛卷进来,更一人挑起大阿哥、三阿哥和八阿哥之间的矛盾,皇阿玛高坐龙椅之上,难道会看不见,会不知道吗?
也许将来难免要走这样的路,可眼下太早了,再不能自作聪明挑衅皇阿玛的安排,至少三年五载,该老老实实顺着皇阿玛的心意往前走。
但今日事,不能对胤禛提起,这是毓溪和五妹妹之间的秘密,即便有一日妹妹忍不住再对他人提起,自己也要履行承诺,严密保守。.
「胤禛啊,我该怎么提醒你,怎么劝你……」毓溪裹紧毯子,但觉一阵阵寒意,脑袋昏昏沉沉,迷糊间,不知不觉睡过去了。
再醒来,窗外天色已晚,家里静悄悄,毓溪已从美人榻转到了床上,猜想是胤禛回来了。
果然有脚步声传来,是胤禛的身影到了床边,尚不知自己醒了,很小心地伸手来摸额头。
「还烫吗?」毓溪问。
「醒了?」胤禛说着,就去点燃了一旁的蜡烛,再回来床边,摸一摸毓溪的额头,说道,「像是不烫了,你身上疼不疼?」
毓溪摇头,缓缓坐起,胤禛扯了枕头给她靠着,又问嗓子疼不疼,有无风寒之症,更是趴在胸口,听一听她的肺音。
「四阿哥不当皇子,当个江湖郎中,也能养活一家老小。」看書菈
「我这点皮毛,就糊弄糊弄你。」
毓溪要水喝,已有丫鬟见屋里亮灯,机灵地送来茶水,胤禛亲手喂她喝下,一并吩咐丫鬟去准备些吃的来。
「青莲守着弘晖和念佟呢,他们没事,宫里我让小和子打听了,俩丫头也好好的。」胤禛心疼地摸了摸毓溪的脸颊,说道,「好生歇几日,你这产后才几个月,本不该操劳。」
毓溪道:「看孩子的累,心里是满足的,我还是要亲手教养弘晖,你不能拦着我,也不要搬长辈来压我。」
胤禛嗔怪:「这是什么话,我岂能做让你伤心的事,只管安安心心养着他们,若有人敢搬弄是非,说你身子不好不宜抚养孩子,不必我们出马,额娘就会先解决了他们。」
提起额娘,毓溪心头一颤,但并非为了密贵人的事要惧怕婆婆,是想到眼下不宜提醒胤禛那些话,不然他一定怀疑自己为何突然病了,再多出事来。
便笑道:「妹妹们回宫带了好些东西,她们喜欢那水晶冻,我全让她们带上了,不知内务府会不会派人阻拦,但愿能顺利带回去,对了,还有给胤禵的书……」
可胤禛不让她说下去,温和地说:「知道你们玩得高兴,青莲都告诉我了,你先好好歇着,明日精神好了再说。」
毓溪暗暗松了口气,笑道:「让我吃些东西,我饿了。」
胤禛很高兴:「好好,知道饿就不妨事。」
此刻紫禁城里,温宪借口玩累了装睡,没有陪皇祖母用晚膳,一个人在寝殿琢磨和嫂嫂说的那些话,越来越好奇密贵人身上究竟有怎样的秘密。
可她不记得昔日的王常在,就算之后有机会亲眼见着密贵人,也无从分辨她到底有没有换人,总不见得拉着太子去瞧,让太子来认人。看書菈
将白日里说的那些话又捋一捋,温宪自言自语道:「密贵人常去乾清宫伺候皇阿玛,过去得宠的王常在也常去,那乾清宫里的奴才就该都见过,若要瞒过所有人,是不是该将他们先换了……」
温宪一下坐了起来,想好了,要找机会去查一查乾清宫的奴才是不是换了人,又是几时换的。